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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章 乘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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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第大中小   竇宏朗還有甚好說的?竇向東的野心, 先前不曾向任何人提起。

只不過既是一家子,敏銳的人隱隱綽綽察覺了些許。

肖金桃覺出一星半點的時候, 便與兒子悄悄商議過。

只那時以為竇向東想借著亂世把竇家更上一層樓,沒料到他竟有爭霸天下之雄心。

今夜的坦誠相告,讓竇家面和心不合的三個兄弟不得不暫時抱團。

到底不是那幾輩子的紈絝,基本的大局觀還是有的。

故竇宏朗道:“兒子年輕, 還請阿爺多費心。”

竇向東點了點頭, 先把女眷都打發回去,幾個男丁商議了一回細則, 方才散了。

接下來的日子, 竇家派出了好些人收攏石竹縣的資料。

洪讓心中暗自稱奇,如今兩家子和好,竇家竟不求情,莫不是真想借著實缺往上爬?不過他並不放在心上, 便是竇宏朗因此死了, 竇家且不敢與他翻臉。

兩邊互相合作,皆有私心。

竇向東想尋求官家庇佑自不必提, 洪讓卻是打著更壞的主意。

八百裏洞庭,若論起風景秀麗怎麽都繞不開君山。

被竇家占了好幾百年,數次更疊, 都沒落去過外姓,不過是這一房渡到那一房罷了。

如此一個紮眼的金疙瘩,如何不引人心動?竇向東這一支,原就根基不穩。

好幾百年的歷史, 能幹人自是出過不少,卻與這支無關。

好容易落到竇貴光祖父手中,這一支才發家,結果沒幾十年,再次易主。

若非竇向東尚算能幹,早分崩離析。

如今各地豪強勢力越發雄厚,隱匿田產、逃避賦稅,致使朝廷日漸艱難。

朝中好幾次提出打擊豪強,只尚未動手。

那些個家族有子弟在中樞的,自是無礙。

似竇家這般才捐官,且摸不到官宦之門,才最好動手。

滅了竇家,君山島是休想獨占的,然竇家積攢的財富,卻可輕易刮下一層,保自家幾輩子富貴。

想要得此好處,要緊的就是晉王登基。

故暫且與竇家虛與委蛇,盡自己一份力,替晉王多鋪些磚石,方能成事。

竇家才懶得管洪讓的心思,至二月底,天氣轉暖,樹木抽出了嫩黃的新葉,竇宏朗一切準備就緒,預備赴任。

從巴州到石竹,可沿阮水行船入巫水,直抵目的地。

不過阮水自南往北,分明是南下,卻是逆水行舟。

竇家足足派了一個船隊,帶了好有百來號人,浩浩蕩蕩的在阮水上行駛。

考慮阮水流域有些地方狹小,行船皆不甚大。

主船也不過堪堪隔出了三間小屋,白日裏把鋪蓋都收在船尾那間,把船頭做了起居之所;夜裏船頭這間也鋪上被子,方能把人都安排妥當。

說來,竇宏朗此回帶的人雖多,中用的卻沒幾個。

竇向東羽翼未豐,精銳不可能都調給竇宏朗。

商路鹽鐵不絕,方能保證竇家的實力節節攀升。

故,臨行前也只得矮子裏拔將軍,勉強湊數,許多甚至才十五六歲,算不得成丁。

而管平波則是把陸觀頤帶了出來。

陸觀頤身如浮萍,在竇家人不知竇向東野心之前,還會考慮到她的身份稍加優待。

如今竇家人眾志成城,陳朝的駙馬登時一文不值,她這個駙馬的表姐,更是賤如草芥。

留在竇家大抵也是被張明蕙與賀蘭槐聯手打死的結局。

橫豎是一死,還不如跟著管平波。

從巴州到石竹,好有一個月路程。

船身搖晃,甚消遣都不能。

陸觀頤在船頭望著河水發呆,紫鵑端了杯熱茶出來道:“姑娘,雖開春了,到底還冷,水上風又大,你怎地跑在船頭吹風?一路上缺醫少藥,倘或病了,連大夫都沒有的。

還是回屋裏烤火吧。”

陸觀頤頭痛的道:“屋裏動靜太大。”

紫鵑低聲道:“姑娘你又何苦,說是養女,難道姨奶奶就不是了?老爺外放三年,那窮鄉僻壤想是沒有什麽美人的,何不趁機得個名分?你與姨奶奶都無根無基,彼此守望相助豈不更好?如今你只管躲,誰又信來?既白擔了名聲,索性坐實了,一舉得男,方是正途。”

陸觀頤瞥了紫鵑一眼:“我又沒攔著你。

休說我,便是你管姨奶奶也不攔你。

今日雪雁身上不爽快,她躲不過,你若肯去救她一救,只怕她還謝你呢!”

紫鵑把茶盅放到陸觀頤手中,無奈的笑了笑:“我們做丫頭的,還有別的路可走不成?姑娘休怪我說話難聽,你是養女,我亦是養女。

是主是奴,都是人家一句話的事。

現你願意跟著老爺出來受苦,又先混的比我們體面些,拿下個名分可比我們容易多了。

不然你瞧雪雁,一樣被睡,還不是個丫頭。

便是你十分看不上老爺,好賴叫他得了手,你自家攢點傍身的銀錢,日後再好嫁人。

如今你主不主,奴不奴,妹不妹,妾不妾,將來可怎麽辦呢?”陸觀頤知紫鵑一番好意,苦笑著搖頭道:“我身上的鞭痕你又不是沒瞧見。

傻丫頭,他要麽看著反胃,要麽就似洪讓一般喜歡弄些花樣。

倘或不挨著我也就罷了,他要覺出趣兒來,也尋根鞭子作弄你們,又待如何?侍妾,本就是主家想怎麽擺布便怎麽擺布。

在京中或還有禦史風聞奏事,拘的官宦人家收斂些;這天高皇帝遠的,活活打死,能撈一句命薄就不錯了。

日後,且瞧吧。”

陸觀頤的眼睛虛空的望著前方,嘴角泛起一絲苦笑。

船上的日子無聊透頂,竇宏朗能尋的消遣左不過這幾樣。

雪雁行經,紫鵑生的不好,管平波不應承,就該她應承了。

不獨要應承,不把竇宏朗榨幹,她依舊不安全。

果真是朝代末年,天下紛爭。

她一個小女人的命運,都是峰回路轉一波三折。

誰料到短短幾個月,她一個駙馬表姐,登時就不值錢了呢?

屋內,竇宏朗伏在管平波身上,抱怨道:“平日裏千伶百俐,偏這上頭半分風味也無。”

管平波一把將竇宏朗推開道:“你嫌棄我就自己擼去!說的好似我願跟你滾似的。”

竇宏朗沒好氣的道:“不如雪雁多矣!你又不是沒瞧見過我們,也不好生學!你跟我出門,你姐姐百般怕你委屈,硬是逼著我補了婚書。

你再這麽著,我家名分,當真白瞎在你們姐妹兩個身上了!”

管平波郁悶的穿上衣裳,沒意思就是沒意思,就竇宏朗的模樣,她要浪的起來,那演技必須能角逐奧斯卡啊!再看一看竇宏朗,平心而論,真的不醜。

可她就是不喜歡!她並非縱欲之人,否則上輩子多少小鮮肉不能吃?好賴是個大小姐,吳彥祖是睡不著,十八線小明星還不是隨便睡!管平波揉揉額頭,覺著自己八成是冷感,無藥可治的那種!真特麽難熬。

管平波吐出一口濁氣,在這操蛋的時代,她一個冷感,還不得不纏著竇宏朗那王八蛋。

此時的人無甚婦科常識,她哪敢讓經期的雪雁侍奉,那不是找子宮內膜異位癥,分分鐘要死的節奏麽?外頭還有個提起男人就發僵的主兒,管平波真是哀怨的無以覆加,就不能弄個漂亮點的丫頭跟船嘛!光雪雁一個夠幹嘛使的!

竇宏朗也不甚高興。

他那麽多女人,就練竹與管平波最不解風情。

常言道賢妻美妾,練竹在床笫之間放不開也就罷了,橫豎有的是能浪的。

結果呢,因緣巧合,管平波硬是叫補了納妾文書,好麽!他一妻一妾全是木頭,招誰惹誰了真是!雪雁破瓜已久,哥仨誰沒睡過,肚裏屁都沒有一個,可見至少在雪雁身上是白撒秧的。

他外放三年,不抓著管平波生孩子,當真就懷望一根苗不成?漫說懷望沒成丁,怕他夭折,哪怕是成親生了孩子,一個兒子也太單薄了好麽!瞪著管平波,咬牙切齒的道:“有你求我的一日!”

管平波哼了一聲,一甩簾子走人。

竇宏朗:“……”

都是船上,這廂是夫妻怎生都滾不到一處,那廂卻是難分難舍、如膠似漆。

不是別人,正是孔彰一行。

因運河結冰,押送程紹的船到了長水縣換船入海向北。

孔彰又不急,慢悠悠的在運河上,算著從南往北解凍的日子開船。

運河上的船比竇宏朗的船大的多,好似一座水上大宅,又平穩又寬敞,然一樣無聊。

一群血氣方剛的漢子,無事就要生非。

竇向東年輕時年年月月的跑船,如何不知這份艱辛?故在孔彰離開巴州時,送的大禮裏就有好幾個鮮嫩嫩水靈靈的姑娘,其中一個便是雪雁之妹,名喚楊來來的。

當然,不是送給孔彰的,竇向東暫時還不想在太歲頭上動土,只擇了幾個伶俐的送與了孔彰的親兵隨從。

幾個親兵尚無妻室,孔彰便懶的管,隨他們去了。

這幾對鎮日關在船艙裏,端的是蜜裏調油,只把李恩會看的火冒三丈,他又不是駙馬,送禮的竟忘了他!會不會辦事啊!?

李恩會哪知竇向東的心思?五六個聰明伶俐卻不甚美貌的小姑娘,送給他有何用李恩會再是虛職,也是五品官,且是駙馬的心腹,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娶個鄉下丫頭為妻。

若做了妾,關在後宅裏頭當聾子瞎子,不就白折了人麽?送給親兵則不同,本朝兵士無甚地位,便是孔彰看重些,世人也不大放在眼裏。

南邊姑娘秀氣,雖不十分美貌,勾住他們盡夠了。

這幫人隨侍孔彰左右,又出入公主府,才易探聽消息。

且親兵的老婆並非金絲雀,尋常人家過日子,哪個不用出門買菜裁衣?隨手就能把要緊的消息傳了出來。

竇向東既有野心,便逐漸伸出觸角。

如此能接近權力中心的機會,如何肯放過?知己知彼百戰不殆,他可不想再對京城兩眼一抹黑了!送丫頭不過是第一步而已。

竇向東默默算著日子,手指不自覺的敲了敲黃歷,第二批人,也應該快到了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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